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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三模冗余
以本次新冠疫情中某些国家的群体免疫设想为背景的中篇科幻架空小说《荆棘王冠》现于新潮沉思录首发连载,今天为第十五期,也是完结篇。所以今天的内容会比以往长一些,包括34,35两章,三个尾声,以及作者大大交待背景世界观和创作感悟的后记部分,欢迎大家给作者以最猛烈的支持。未来我们也会尝试推出更多小说创作类内容。
没看过之前的小伙伴拉到最下面有往期链接。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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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血液药
约翰最终还是没办法说服玛丽亚。他决定先回去再说。
但他还有一个问题,于是悄悄的找到张与非,向他请教。
“你说什么?!不注射血液药的办法?!”与非的反应格外激烈,“你疯了吗?!”
“我,我就是问问……又不强求。你不要这么生气啊。”
约翰不喜欢血液药,他抗拒必须注射药物才能回乡的事实。也对,没有人会在为此失去父亲后还喜欢那东西。张与非理解这一点。然而他越是理解,王无疾留下的那块小石子就越是沉重。
他拿不出好的办法,免疫阻断药可以让病人不再传染他人,却无法在感染比例已经超过60%的疫区保护已经治愈的约翰。没有疫苗,没有特效药,尽管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在这场演化的竞赛中,人们依然要依靠彼此的血液才能对抗病毒。
本来,是可以依靠彼此的血液来对抗病毒的……可是,为什么却产生了这样荒谬绝伦的结果?
张与非来到了大沙漏下面的资料馆。
这里收藏着雷神岛所有患者的病历信息,也陈列着医生们在对抗瘟疫的斗争中取得的每一项进展,自然也包括历代的血液药。
他一个人在那里呆了很久。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知道血液药的时候,是在故乡公园的献血车外面,作为感染后康复者的父亲在里面献血,母亲和他在外面等。
母亲指着车体上的宣传画,给他讲血液药是怎样一回事情,他的父亲为什么会一看到献血车,就要暂停他们的野餐。
这种药可以充当人们暂时的盔甲,让患病者与健康者们可以更贴近地互相依靠,一起撑过这场瘟疫。
他那点不开心很快就消失了,他觉得自己的父亲真是个大英雄。
“所以有爸爸和这里的其他叔叔阿姨,瘟疫很快就能结束了,对不对?对不对?”
他欢呼雀跃,忘记了母亲是怎样回答的。
瘟疫现在还没有结束。他需要给自己的朋友准备血液药,再送他去疫区。他向约翰一再保证,这里的药都是来自自愿献血,不会有人为它失去生命和健康。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像当时等在车外的孩子一样。
父母给他取名“与非”,是希望他能像这个名字所指的逻辑完备集一般,解析世间一切问题。
然而他做不到。他无法解析,也无法拯救。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做着一份研发药品的工作,努力让遇到的每一个患者都健康快乐的离开。
然而大沙漏依然血红,现在就压在这座资料馆之上,就在他的头顶正上方。他的那些工作,那些思考,对它似乎毫无意义,或许什么时候,那片血红就会倾泻而下,吞噬掉他,还有他珍视的一切。
他从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他为此深深的恐惧。
这种恐惧并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弱。相反的,当他渐渐长高,到了不需要仰视,就能和父母说话的年纪,他才开始意识到,他有多么害怕失去他们。
张与非的父亲是一名建筑机械师,医院的二期扩建工程。那次工作经历给他留下了一枚奖章,和一场大病。
母亲把还是幼儿的与非交给外祖母,动身去了泽捉岛。虽然她只能在探视时间隔着防护墙看看丈夫,“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呀。”
过了足足半年,他们才回来。
母亲喜欢打趣自己的孩子,说他们回家团聚的那天,他被突然靠近的陌生男女吓得哇哇大哭,惹得父亲,祖父和外祖父母都哭起来,她一路上都在哄他们爷孙五个。
“我当时愁坏了,儿子生得这样胆小,将来可怎么办呀。”
她喜欢以这样的话作为结尾,带着一种属于母亲的促狭和骄傲,开开心心念叨儿子的糗事。
这让与非很难和她坦白——她的儿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长进。在他初三那年,父亲又一次出差海外,他天天追查着父亲工作地的新闻报道,还很没出息地做过好几次噩梦。
他长大了,他的父亲也承受不起再次感染的风险了。
那时候,在他的同学里,有人的父母没有回来。
正是为了对抗这份恐惧,他来了到这座小岛上,然而这似乎并不足够。
他看着陈列室的后门,那扇门后面是一条很短的走廊,尽头通向作为资料馆核心的病历库,他在入职时曾经进去参观过。在医院的一切已经数字化的时代,病历库的主要用途,除了硬性安全备份,就只剩下纪念了。
整齐的铁架上,排布着一行行一列列的小匣子,上面写着患者信息,收藏着他们的检查和治疗记录。在约翰他们出院的时候,他也得把他们的数据放到这里来——成为数据矩阵的一部分,支撑着银白沙漏的一部分,他有义务去加固、去实现、去成为其一的一部分。
张与非从资料馆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要黑了,他在门口看到了李然。
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甚至在等待过程中编出了一只花环。在雷神岛上,四季都有花朵盛开,可她的主任如果看到得意门生这样浪费她珍贵的手指头,估计又会暴跳如雷。
李然感觉到有人看她,从花环上抬起视线来,张与非看到了她的眼睛里,有微小又无力的自己,以及自己眼睛里的,同样微小又无力的她。
他突然想起了母亲的回答,“是啊,等与非长大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瘟疫了。”
那天傍晚,母亲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还有把他扛在脖子上,哈哈大笑的父亲吧?
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他们得把瘟疫结束掉才行。
他向李然伸出手,他们一起离开了在夜幕降临中,渐渐开始发出红光的大沙漏。
第三十五章出发
约翰本来想尽快出发。
但是王无疾说不行。约翰必须等待鹦鹉螺号回到东南亚,和那位船上的约翰交换,然后作为一位普通水手回到故乡。这样就算有好事者去调查他的突然消失和出现,鹦鹉螺号也有的是理由让他闭嘴。
所以他们有了一些额外的时间。
大家给约翰准备了一个礼物,他们把机器护士乐乐给买下来了。虽然不是最新型号,但是作为通用型护士机器人的乐乐,在全世界都可以轻松买到维修配件。而且,她的各项参数也已经在使用中被调整到最佳,医院船。
约翰觉得,沉默寡言的乐乐和珠珠大概能合得来。
杰森还想再多买点设备,伯纳德甚至又想举债。约翰好不容易才劝住了这两个家伙。约翰明白,两个同伴都为让他一个人回去而感到内疚。但是他并不觉得这会影响他们的友谊。
医院船打工的,如果真带一个健身主播,和一个会计在身边,是要搞什么?
“等我到那里搞清楚情况,能放下几张病床再说,杰森老板。
“你快点开自己的事务所,到时候我的假账就拜托你做了,伯尼。”
杰森点头同意,并且预订了对未来人类船长的独家采访权,而伯纳德嘟囔了半天不要假账,还是没有拒绝。
与非发动了他所有的人际关系,医院船工作经历的人,请他们务必指点约翰一些。
那几天,约翰的脑子泡遍了从北冰洋到印度洋的所有海水,他觉得自己打嗝都要冒出盐花和消毒水了。不过他非常开心,因为大家都相信他一定能成为船长,包括胡里奥在内,虽然他表达的方式有点别扭:“啊,第一任船长是个蠢到冒烟的货船AI,第二任是个半路出家的毛头小伙,这船还能行吗?真让人担心死啦。”
就在这样吵吵闹闹的春节假期里,鹦鹉螺号归来了。
飞回老家吃团圆饭的王无疾,打着喷嚏又飞回了雷神岛,他在国内还有事情要处理,这次是专程来送约翰的。
鹦鹉螺号的约翰会坐直升飞机过来,和雷神岛上的约翰交换。其他的船员们都是知情者,会保守他们的秘密。
告别了朋友们,约翰走向了停机坪,乐乐跟在他后面,顶着它自己的包装箱,约翰提着一个旅行包,他一直都没什么行李,来的时候这样,回去的时候也这样。
在那里,他看到了鹦鹉螺号上的约翰。
他看不清他的脸,因为对方整个人都裹在防护服里。从情况复杂的走私船出来,这个约翰要在雷神岛暂时做一段红码人士了。
透过面罩的视窗,约翰能看到对方的眼睛——虽然也是绿色,但颜色要深得多,那种冷峻优雅的色彩让约翰想起了家乡冬日的松树林。
“加油啊!雷神岛上的约翰。”那双墨绿色的眼睛对他眨了眨。
“加油!鹦鹉螺号的约翰。”
约翰兴奋地伸出手,和自己的同名同姓者握在了一起,大概是觉得这场面实在有意思,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然后他们分开,向着相反的方向,向前走去。
他会去哪呢?又会去做什么呢?另一个约翰?或许约翰也并不是真名?不过那并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只见了一次,但约翰觉得,他一定能和对方成为很好的朋友。
不,他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并不因为同名同姓,也不因为来自同样的地方,更不因为具有相似的外壳。那是出自更本质的,很难用言语描述的缘由。或许用王无疾的话,可以勉强去概括这种感觉——“我们是同类”。
就像在身后目送他登机的朋友们一样,就像在故乡等待他归来的家人们一样。
飞机起飞了,约翰一直看着窗外,他们生活两年多的蜂巢,那颗巨大的龙蛋,以及它所归属的银环之岛,都慢慢消失不见了。如同宝石一样湛蓝的大海正在他脚下展开,在新年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美丽而宁静。
“我们出发了,要加油啊。”
他摸了摸乐乐的头。
尾声之一珠珠的故事
“然后呢?”
“然后呢!然后呢!”
“约翰做成船长了吗?”
“与非开发出特效药了吗?”
“大瘟疫是怎么结束的?”
“珠珠,快点说啊!”
如果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人类更可怕的动物的话,那一定是小号的人类!
“杰森有电影里那么帅吗?”
“玛丽亚真的是女巫吗?”
“王团长是怎么变身成大蝙蝠的?”
嘿,小朋友,你们好像掺进了奇怪的问题啊?
“珠珠,你是那个珠珠吗?能打航母的那个?”
打航母又是什么鬼啊?!那是个古典主义的货船好吗?我还去打歼星舰嘞!现在的电影都在教小孩什么?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有没有点文化工作者的社会责任感了?!
不过,珠珠还是抱着一点点侥幸,切回后台总线问自己的姐妹们。
珠珠:“我是那个珠珠吗?历史上那个,特别有名的那个。”
宝宝:“我们和那个石器时代的旧型号只有0.%的设计继承度。还不如人类和香蕉离得近。”
贝贝:“哎呦喂,蹭名船热度的计划可耻的失败了呢。”
珠珠:“哼,才没有什么蹭热度的计划!”
贝贝:“芯虚了呢。”
宝宝:“芯虚了啊。”
珠珠果断切回了客舱广播:
“啊,小朋友们,后来的故事,回头问你们的带队老师吧,他会告诉你们的。毕竟你们这次假期活动的目的地,就是雷神岛博物院啊。”
“说说啊。”
“说说嘛,珠珠比老师说的有意思。”
“而且老师们一直在睡觉。”
“我们不会告诉他们的。”
……
“把持住,上一批你提前把故事说出去,到了岛上没有小人肯听老师讲,到处乱跑还顶嘴。搞得我们被几个老师哭着投诉。”宝宝又在通讯总线里唠叨。
“毕竟珠珠超级喜欢出风头的嘛。”贝贝还在一边阴阳怪气的捧哏。
珠珠觉得自己真是一艘命运坎坷的船。图灵老爷在上,为什么要给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她这么多磨难呢?
贝贝:“都快到地球了,还在睡觉,这几个老师也是心大。”
珠珠:“嘿,因为我很可靠嘛。”
宝宝:“不,你只有33.%的可靠。没有我们两个你早翻船了。”
珠珠:“你不也一样吗!!”
宝宝:“比你强,你约掉的0.%可是加在我这里的。”
这样说着,宝宝切到了客舱广播。
宝宝:“小朋友们哪!”
珠珠:“居然用我的声线,人家好不容易调好的,真过分!”
宝宝:“你们想让老师起来讲故事吗?”
“想——”孩子们大声答应着。
宝宝:“好的,请求收到。请求允许。那我们来唱首歌,把老师叫醒吧!”
贝贝:“哎哟喂,多出来的0.%是这么用的啊,佩服佩服。”
宝宝:“就唱出发时,我教你们的那首歌好了!”
珠珠:“你其实只是找机会想唱那首歌而已吧!”
宝宝:“嘿嘿。”
珠珠:“嘿嘿什么啊嘿嘿!你坏掉了吧?你又坏掉了吧?!”
贝贝:“为什么要说‘又’嘞?是第次哦。”
珠珠:“……图灵老爷在上……”
贝贝:“搞封建迷信。”
宝宝:“她这个叫原始崇拜,还没进入封建时期呢。”
……
只要能给老师添点麻烦,孩子们总是欢呼雀跃的,宝宝撇下了要抓狂的船长和默默记录的二副,把教师船舱的广播声音调到了最大。
“一二三,唱!”
“我在荒芜中见到一人……”
珠珠看到,在自己的船舱里睡回笼觉的老师们迷迷糊糊地皱起了眉头,马上就会在越来越响亮的歌声里醒来了。她想,那0.%的差别真是可怕呀。
“荒原之中,我见到了一个人,
“一无所有,像野兽一样哭嚎。
“裸露的脊骨,静静燃烧,
“火焰把泪水染成了金色,
“泪水干涸,又化作了霭雾,
“渗进伤口,他发出了芽。”
“心房生出,蔓蔓荆棘在与谁交缠?
“鲜血蜿蜿,簌簌枯枝又把谁点燃?
“酥油和乳香,别样芬芳。
“我的王冠,他丢在了哪儿啦?
“你的王冠,又丢在了哪儿啦?
“可有人真的找到过他?!”
“火光里,我也不知道前路,
“砂石摩挲血肉中,
“踉踉跄跄,踩着滚烫的泥土。”
“灰烬下,你也不见影踪,
“新芽缠绵着肋骨生,
“浸透泪水,点点金光。
“当是,当是此时,
“正是,正是此地。
“你可见到?如我见到——
“腔膛空荡,无尽螺线?”
“当是,当是此时,
“正是,正是此地。
“你可听到?如我听到——
“噼啪炉火,沸腾黄金!”
“荒原之中,盛大典礼正要举行,
“衣香鬓影,共祝僭主无上荣光。
“酥油和乳香,别样芬芳。
“为谁准备?哈?镀金的刺冠。
“高高举起,哈,不幸的荣冠。
“欢呼吧,当是我的加冕!”
“棘刺眉心,流下血液当做朱鉴。
“耳鼓痉挛,描摹痛苦当做颂赞。
“让大地颤抖,大海哀叹……
“你可来到?哈,就像我来到。
“就像荒原啊,生出了枝蔓。
“就像春雷啊,明亮辉煌!”
……
(注:这首“歌”的“原曲”是肖斯塔科维奇的作品,似乎很适合这个慢悠悠的故事就拿来填了,五音不全的我并不确定唱出来是什么样,有没有爱唱歌的小伙伴乐意试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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